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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說客話:鴨子風雲

立報/本報訊 2013.11.03 00:00
■洪馨蘭

黃色小鴨之風從高雄港吹向桃園的埤塘,被稱為療癒系的小鴨遂每日上報紙版面安眠著社會問題,許多店面興起自製白色天鵝、紫色小鴨、白色小鴨等招攬遊客拍照兼衝高週年慶業績。

(上圖)宜蘭綠色博覽會於2010年4月2日在園區安排員工穿上簑衣,撐起鴨母船,重現往昔養鴨人家的水上生活。(圖文/中央社)

我家後院只有數隻黑色番鴨,傍晚丟些菜葉給牠們吃,冬令時節變成桌上菜餚,似乎也很療癒人們的脾胃。

客語童謠《伯公伯婆》(土地公土地婆)裡童稚的歌聲唱著:「伯公伯婆,(我)沒殺雞(也)沒殺鵝,(只)殺了隻鴨子像(乾癟的)蝙蝠(來敬奉您們)。」鴨子或許是童年裡最容易在地取材的祭品,客家家常菜裡的酸菜鴨、鴨血炒筷菜(韭菜鴨血)也是名菜。

小鴨之風讓人們很快地忘記了半年前禁宰活禽的政策,也忘記鴨子曾經被大家當作人人喊打的對象。4年前(2009)H1N1流行期,不僅大家害怕吃到家禽類,連帶影響鴨農生計,甚至鴨農自己也成了因頻繁接觸家禽成為高危險群,人人自危。

往前推至1989年,生計與環保首次在鴨農身上出現衝突。署名內埔陳明德的客籍鴨農對東港溪整治投書《六堆風雲》雜誌,突顯那個剛解嚴時代環境運動興起階段的拉扯:他表示自己很願意做好國民,但取締鴨農來整治河流,希望可以兼顧鴨農生計,建議提供養鴨專區收容鴨農,否則父子兩代幾十年的投入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鴨子跟客家關係匪淺,至少「客籍鴨農」的形象曾躍上著名連續劇《星星知我心》。距今整整30年前(1983),經典的8點檔不僅捧紅了紙傘小鎮美濃,劇情安排珮珮的收養家庭,就是一個位於南投縣竹山鎮的客籍鴨農,而由洪流與梅芳飾演的珮珮養父母,建構與再現了當時整體社會對客家人包括生活態度、語言特徵的刻板印象。

喜歡臨河而居的客家人事實上在高屏溪沿岸還盛行一種游牧式養鴨。1989年攝影家李秀雲拍下龐大鴨群的屏東新埤客籍養家人家的工作相片,養鴨主人在稻作收割季前養起雛鴨,隨緯度一路趕鴨北上,邊走遇正收割完的稻田,即把鴨子趕進田裡啄食落穗。經驗老到的鴨農,總能算準由南到北一個月的收割季,鴨子趕到北部時也已長大到可直接轉賣換成現金。

一直以來,馬來西亞華人盛行「客家人開埠」的說法,這是西方工業革命之後因對海外殖民地錫礦的需求,原本對山林開採知識豐富的華南地區客裔遂大規模南下至南洋開礦。19世紀中葉,下南洋的客籍人士為建立勢力,在當中成立「公司」,其中帶有濃厚秘密社會的運作模式。

研究者王琛發先生認為客裔子弟書寫歷史時,往往記載先民乃在港口「養鴨」白手起家,他根據許多一手資料指出,那實為佔領港口的軍事與經濟的會黨行動,「養鴨」或許是後裔對先民經濟行為所做的選擇性杜撰,王先生認為研究者應予正確地理解並對其詮釋角度表示尊重。

這不免讓我們想起更早在18世紀的20年代,台灣客家史中也出現的另一個著名「鴨農」。他是閩籍漳州裔人朱一貴,據史載他當時在下淡水溪上游(今內門境內)養鴨有成,具領袖氣質的他因此獲得「鴨母王」之稱,引動了清領時期台灣第一次大規模民變,更因此直接促使下淡水溪中下游客裔組成民團組織,與官府合作鞏固住地治安,此即屏東平原客裔社群「六堆」之稱的由來。組織群眾與養鴨再次出現了歷史巧合的偶然性,只是,這真的是偶然嗎?

講給現在的年輕人聽,好像沒人有興趣,大家只認得已經切好塊的當歸鴨薑母鴨,還有塑膠黃色小鴨了。

(高師大客家文化所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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