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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是我家 外國女孩望落地生根

立報/本報訊 2013.08.11 00:00
【記者李宜霖台北報導】「我在台灣生活了15年,我真的很愛台灣,台灣就是我家!」22歲雷堤娜目前就讀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舞蹈系四年級,爸爸是德國人,媽媽是波蘭人,但即將畢業的她,卻面臨無法永久居留,失根無著。

6歲來台 同學:她是台灣人

雷堤娜原本在德國念幼稚園,因為父親要到朋友台灣公司上班,家人就帶著6歲的她跟弟弟一起來台。剛來到台灣時只讀了一個月的長頸鹿美語幼稚園,就轉到淡水的鄧公國小讀書,她很幸運遇到一個很有耐心的老師,讓她自然而然地學習好中文。後來國小5年級時,因父親轉到高雄分公司,她搬到高雄唸書。

到了高雄仁武,雷堤娜家是第一家搬進去的外國人,很多人講閩南話,她慢慢會聽,但不會講。面對新的環境,她害怕講中文,一開始不太敢講話,過了幾個月後,才大方跟大家講中文。有新進老師來,問她會說中文嗎?同學們習慣以後,就會告訴老師「她是台灣人」。她讀小六時,遇到一位同學,非常崇拜她,就跟著她學舞,她興奮地開心亂跳,開始喜愛跳舞。

▲雷堤娜在學習舞蹈的過程中經歷過許多挫折,甚至曾因缺乏身分證與戶口名簿而無法報名參加舞蹈比賽,但她仍然不懈的努力至今,如今她唯一擔憂的是自己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所累積的經驗與能力,最終卻無法在這個培育她的國家裡發揮。(圖文/楊子磊)

熱愛舞蹈 但無法參賽

上了國中,雷堤娜繼續參加舞蹈社,老師帶她們去比全國舞蹈比賽,第一年參加民俗團體舞,拿到優等獎後,老師建議她比個人舞,要報名的時候,卻要求戶口名簿、身分證,但她沒有這些證件,當時舞已經排一半,練了2個多月,卻沒辦法參加。

對於無法參賽這件事,雷堤娜哭了很久,老師也很無奈,她一度想放棄舞蹈,不想繼續跳,原本她以為自己只是長得不一樣,參加比賽才明顯感受到自己連身分都不一樣,她整整一個月不想跳舞,母親開導以後,她發現自己還是喜歡跳舞,加上許多朋友也在舞蹈社,她重新擁抱舞蹈。

雷堤娜的父母不懂外國人有另外升學的管道,就跟大家一起申請學校,一同考基測,報考高中。她基測成績普通,不太可能上國立,於是參加六校聯招,她不是舞蹈科班,但有點天分、條件,加上腿長,幸運地以最後一名考上家齊女中。但她形容這段回憶是「可怕的三年高中」。

考上國立台南家齊女中舞蹈班後,雷堤娜獨自在學校外租房子,由於非常戀家,雖然學校距離高雄家只有1小時車程,每次要回台南,她都會默默哭泣,母親也很捨不得。因為不是科班出生,在學校也很辛苦,其他人都是身體能力有基礎,她完全是「零」,每天下樓梯,就覺得腳累得要跟身體分開了,非常想回家,也跟爸媽講要休學,但最後還是咬著牙對自己說:「不管了,就拚了!」

外國長相 成績進步遭排擠

雷堤娜高一成績很不好,沒有人要理她,二年級老師告訴她進步很多,成績突飛猛進,同學開始覺得老師偏心,有些女生開始排擠她,甚至自認為跟她要好的朋友,也在背後罵她:「因為她是外國人,老師給她好成績。」雷堤娜當時動作、反應比較慢,覺得自己不是有天分的舞者,有人練一次,她可能要練十次,同學會故意在她耳邊說:「妳怎麼又跳錯。」

雷堤娜覺得高中的舞蹈老師都是瘋子,直接罵她「妳出去」、「妳是白痴嗎」,表現不好就說她爛,讓她很自卑。她說,由於舞蹈要求完美,要先刺痛妳,讓妳先覺得自己很爛,她覺得不是每個學生都承受得起這種責罵。但那3年讓雷堤娜變得更堅強,媽媽總是鼓勵她:「妳就是要面對!」

▲雷堤娜6歲時隨父母來到台灣生活,在這塊土地上成長並接受教育,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22歲的她即將畢業於國立臺灣藝術大學的舞蹈系,卻因為不具有永久居留權,畢業後無法續留台灣。(圖文/楊子磊)

雷堤娜高中接受填鴨式教育,也被迫接受老師對她的批評,以及被打壓的生活,雷堤娜說,老師就是一直罵,不太接受學生自己的想法,讓她不知道高中生活到底在幹麼。上了大學重新幫助她思考教育這件事,慢慢找出自己的價值,她覺得學校老師都很優秀,但她不喜歡舞蹈環境軍事化,把小孩關在學校,隨時預備練舞、排舞、表演,小孩被訓練成能力好、反應快,但她認為,「要看個人自己要的是什麼」。

雷堤娜覺得學校不太給舞台,沒有地方讓她跳,跳舞的機會很少,她一開始很難過,沒人找她跳舞,有同學跟她說過,因為她長得不一樣,跳群舞很奇怪。因為在學校舞台有限,雖然有跟戲劇系合作,跳一段獨舞,但她找不到自己的價值,開始在外面找尋任何機會,一個屬於自己的舞台。雷堤娜說:「我喜歡跳,但我不喜歡被人逼著跳。」

自己負擔生活 經濟壓力大

雷堤娜能夠負擔自己生活,一天度過一天,但有時還是要跟朋友借錢,她也為家庭經濟煩腦,如果有多餘的錢,會補貼家庭,她的弟弟沒有工作證,沒有辦法出去工作,每次跟家裡拿錢,壓力都很大。

雷堤娜打工賺取生活開銷,學校住宿費用在校工讀的方式抵掉,上舞蹈課的費用也是用工讀換取,學校學費分每個月付,主要靠家教教英文跟兩廳院前台工作人員,但還是不夠負擔生活費,所以一有機會就會接主持、廣播翻譯,但接案都是靠運氣、非常不固定。如果都沒接到案,一個月靠打工只能賺1萬5千,萬一家教學生請假,錢還會減少,一整天在練舞跟接案、打工中渡過奔跑的人生。

雷堤娜到處應徵寄履歷,有機會就嘗試,她喜歡面對不一樣的人、事、物,累積人脈帶給她更多機會,她試鏡選上捷運廣告拍攝,也去北京參與漢語大賽,一個外國人講中文的比賽,因為這比賽,讓她在台灣接到一些主持的工作,但也被迫放棄在學校年度芭蕾舞展表演,她當下很難過,但也只能接受。

雷堤娜喜歡挑戰自己,她覺得跳舞是極限運動,挑戰意志力跟身體能力,雖然看似簡單,卻非常困難,每天要重複練習,才能達到一個境界。但舞者每天生活就是回家跟教室,她無法365天每天如此,除了跳舞外,她想再做更多事,所以在主持中找到平衡點。她想當旅遊主持人,可以遊走世界,因為在學校學舞帶給她很大壓力,待在學校,對於舞蹈的熱誠無法被激發。

雷堤娜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藝術表演者,由於她也喜歡跟人、大自然相處,旅遊主持人對她來說是另一個出口,但她的生活限制多,夢想很微小,還無法去想像更大的舞台。但不管做什麼,她希望能帶給別人一點幫助、啟發,也讓別人開心。

「在家卻不被當成自己人」

認同對於雷堤娜來說是難解的課題,小時候,她不想跟別人不一樣,想當台灣人,長大後,有人說她太台灣化,她開始堅持自己是德國人。現在她想當德國人,也想當台灣人,認同對她來說太難定位。她內心認定自己是台灣人,因為她回德國什麼也不是,在德國,她就像是個外國人。她的父母永久居留在台灣,她也不想跟家人分開。找不到定位、同儕壓力,讓她憂鬱,她對未來能不能留在台灣,也產生很大的挫折,雷堤娜說:「我這麼拚,累積這麼多經驗,最後卻無法留在台灣!」

目前還是學生的雷堤娜,沒有居留問題,但是未來畢業後,居留時間一到,就要離開,雖然可以以觀光身分進出,但對她來說負擔很大,必須出境到其他國家,再入境。很多外籍同學用延畢方式留在台灣,她覺得,延畢不能延一輩子,她也不想繼續留在學校。

雷堤娜說:「從小在台灣,台灣幾乎就是我的家,我最熟悉的地方,我的弟弟們更是如此,他們出生在台灣,除了台灣以外,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在家卻不被當成自己人,真的很無助。常常在想,我的家鄉到底在哪裡?護照是德國籍沒有錯,但只有在台灣,可以感覺自己在家裡的熟悉感,不管是我的家人、朋友們都在台灣,我累積的人脈,都在台灣。如果我有永久居留權,我想在台灣當個表演藝術工作者,家人在一起生活,不要分隔兩地。」

雷堤娜希望留在台灣,未來她的弟弟也會遇到同樣情況,她希望政府能有方法,幫助更多一樣狀況的人,延期合法工作,繼續留在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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