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1996年以來台灣所有民選總統民調,馬英九信任度慘跌到20.1%,已經比2008年5月陳水扁卸任總統時的20.6%還低。歷屆台灣總統的民調最低點,發生在2006年8月陳水扁坦承違法匯款海外期間,當時扁總統信任度跌到17.7%,至今無人能破。奇怪的是,馬本人並未涉貪,國民黨至今仍然掌握立院多數,但馬民調竟然崩盤至此,連泛藍選民也多數否定,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馬團隊自求多福,黨內對馬失去耐心
馬英九的民調低迷,早已不是新聞,但這次特別耐人尋味,是因為連最核心的金溥聰嫡系部隊,也傳出「不如及早另謀出路」的傳聞,例如總統府副秘書長羅智強傳出將參選基隆市長,國民黨組發會主委蘇俊賓也婉拒再度參選台南市長,甚至連剛出任行政院長不過4個多月的江宜樺,也被兩大媒體報導有「倦勤」之說。儘管江立即大力闢謠,但報導江「倦勤」的兩大媒體也堅持有所根據,顯見國民黨內的倒江勢力,已經蠢蠢欲動。
巧合的是,幾乎在同一時間,與馬團隊關係密切的媒體名人周玉蔻,也突然在7月11日爆料表示,因應2014年七合一選舉,馬將安排駐美代表金溥聰在明年回來接國安會秘書長,新北市長朱立倫將不尋求連任,轉往中央擔任閣揆,行政院長江宜樺則會選台北市長,至於原本台北市長的熱門人選連勝文,則會改選新北市長。周玉蔻還加上評語:「這是馬英九的完美組合」。
馬團隊紛紛自求多福,顯示馬政府的治理危機,已經嚴重到連國民黨人也未必搭理馬團隊的程度。最近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引發頗大爭議,主因就是陸委會主委王郁琦自恃有馬力挺,導致國民黨立委(包括王金平院長)空前反彈,這固然只是王的個人疏失,但也反映出國民黨人已經對馬失去耐心。
核四公投不成案,倒江難以避免
周玉蔻有關「馬英九的完美組合」大預言,是否可能成真?筆者以為,8月初即將舉行的立法院第二次臨時會,是否順利通過核四公投案,將是江能否保住閣揆的重大觀察指標。
原本在馬政府構想中,二次臨時會的兩大優先重頭戲,將同時包括兩岸服貿協議+核四公投案。目前針對兩岸服貿協議,國民黨團已經大致整合,強力闖關通過的機率甚高,但一拖再拖的核四公投案,7月9日「聯合晚報」突然登出斗大報導,表示「由於閣揆江宜樺倦勤,加上藍營內部出現雜音,核四公投恐不玩了」,顯見國民黨高層仍有其他考量。針對媒體爆料,江院長和國民黨政策會執行長林鴻池立刻全力消毒,但打消核四公投之說,卻始終揮之不去。
國民黨擁有立院多數,要讓核四公投成案,可說輕而易舉。國民黨高層所以遲遲不願訴諸表决,絕非因為少數反核立委如丁守中或羅淑蕾的抵制杯葛,而是因為更深遠、更複雜的政治考量,尤其擔心核四公投的慘勝結果,將會嚴重衝擊2014年的七合一地方選舉。
如下表所示,核四公投從成案到投票,可能啟動的政治效應如下:
畢竟,依照內政部估計,核四公投一旦成案,由於首度實施不在籍投票,至少需要6個月籌備時間。換句話說,從今年8月成案到明年2月公投,台灣必將陷入「反核vs.擁核」的長期對抗之中,不但將使馬政府難以啟動新議程,民調低迷也將持續無解,即使擁核派最後贏得公投,很可能也只是「全國總投票率不過半,但反核投票突破八成」的表面慘勝,由此導致反核派對公投結果的強烈不滿,必將反噬到2014年所有國民黨候選人身上,尤其是新北市選舉,更將首當其衝。
更嚴重的是,一旦核四公投無法在8月臨時會成案,就要拖到立法院下會期才能審查,但下會期要等到9月中旬才開議,核四公投恐怕要拖到11月才可能表决,公投投票時間將順延到明年5月,對2014年七合一選舉的衝擊更大,更不可能被國民黨高層接受。
綜上所述,對馬政府來說,核四公投最晚只能在8月成案,否則只會導致更嚴重的選舉衝擊。但直到現在,國民黨立委反對啟動核四公投的雜音甚多,副總統吳敦義也深感不妥,愈來愈多的黨內不滿聲浪,都怪罪到當初江院長的考慮不周,導致馬政府如今陷入引火自焚、難以善後的困境。
爲了避免引爆核四公投併發症,國民黨高層目前已經浮現「江引咎辭職,避開核四公投,改由行政院強行通過」的替代方案,亦即「寧可接受擁核短痛,不能接受核四公投長痛」的權宜考量。果真如此,江院長恐怕必須為重大政策無法通過下台,內閣也不得不在9月立法院下會期開議之前,進行全面改組。
提前啟動「馬朱共治」,馬政府起死回生?
對馬英九來說,內閣改組是爲了避免更大傷害、不得已的被動選擇,但對國民黨來說,內閣改組卻是擴大整合黨內勢力、凝聚更強大國民黨的空前機會。
馬英九的民調低迷,馬團隊的分崩離析,核四公投的嚴重後果,再加上金溥聰不願出任閣揆,都使馬不得不接受「內閣改組、擴大參與、權力共享」的無奈結論。民調始終遠高於馬、被視為國民黨最佳接班人的新北市長朱立倫,很可能提早臨危受命,接下馬政府留下的爛攤子。
朱一旦不再參選新北市長連任,遺留空缺可能由內政部長李鴻源補上,也可能由馬勸進連勝文遞補,台北市長則保留給壯志未酬的馬愛將江宜樺。由於朱是國民黨實力派,馬力邀最大諸侯組閣,恐怕也要禮讓三分,很可能形成「馬朱共治」的空前局面,亦即馬將讓朱享有前所未有的部份人事權和決策權。
可預期的是,朱立倫一旦組閣,將正式啟動「馬朱共治的後馬時代」。由於朱接班參選2016總統的可能性甚高,本人又是立委出身,必將在國民黨立院黨團迅速形成擁朱部隊,加上朱擅長媒體溝通與造勢,未來不但兩院關係將大幅改善,馬政府也將見到久違的議題主導能力和行政效能。
縱觀以上,一旦馬果真被迫接受「江下朱上」的「馬朱共治」,國民黨士氣將為之一振,原本對2014年選舉高度樂觀的民進黨,也將被迫提早迎戰,甚至還可能使蔡英文重新思考是否參選2014年民進黨主席,以便及早迎戰朱立倫的強勢接班。
馬政府是否將提前邁向「馬朱共治」,未來兩個月,答案即將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