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要什麼
這世代女性對美容的熱衷幾近一種宗教情懷,他們虔誠聆聽、他們遵照指引,而電視媒體成為幅員最廣的視訊教學,「女人我最大」作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節目,師資一字排開,其中Kevin老師的演出最富戲劇性,倒不是指他的表達內容具有誇張成分,而是他從內到外具有一種不得不被看見的特質。他自己也說:「我從小到大很喜歡表現自己,很喜歡比賽,所以我習慣站在台上。」的確,當我面對他的時候,雖然少了肢體上的動作,但他眼神堅定、態度自若,說話清晰又條理分明,彷彿你在問他各種問題前他都已經準備好答案,而那答案還是早就已經先用文字謄寫好放在腦袋裡,還分門別類了一般。
「我從小就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包括我去讀世新,不去讀傳統的高中,因為我不想再考大學。我讀世新不讀一般印象中男生該讀的科系或學校,因為我知道我喜歡什麼。然後我進了學校之後,我的專業科目是班上數一數二的,但是其他科目我無所謂。所以我從小就知道自己要什麼,我會往那個方向去做,然後我除了學校上課之外,我從以前就在外面跑,包括在電視台打工。我很早就接觸社會,所以為什麼我現在可以觀察到很多社會現象,其實跟我很早接觸社會有關係。」
所謂性格決定命運,「我知道自己要什麼」彷彿是串組Kevin人生各個階段的連接詞,從他小時候只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求學時決定想讀的學校科系,到出社會後投入時尚產業,甚至後來出現在螢光幕前,命運為他鋪好一條通行的路,但最後敢不敢踏上去還得看他。
「我覺得一路上來講我很幸運,但是這不代表我是靠運氣。」他說。
Kevin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在JOYCE,對於早年台灣的時尚產業(如果有的話)來說,JOYCE像是盞海上明燈,沒朝拜過的也心嚮往之。而沒有相關經驗的他去應徵視覺陳列,將想法用手畫出來送了過去,在當時應徵的上百人中他被挑中了。
「我的老闆是美國人,那時候中興百貨很多人過去應徵也都很有經驗,他沒有挑他們,他挑中我。後來問他,他說看上我的是,他覺得我有台灣人少見的表達溝通能力,他說這對工作來講是很重要的。他說我可以清楚的表達我想要什麼,還有就是我給他的印象很深刻,就是我的穿著等等,所以他挑中了我。」
在JOYCE的兩年多Kevin坦言對於服裝設計的概念與搭配上獲益良多。他從小只穿自己喜歡的衣服的偏執在工作上獲得救贖,品味這種事常常因為涉及個人主觀而顯得各說各話,但最後還是站上台拿到麥克風的人說了算。在JOYCE的工作表現出色後被找去幫當時MTV台的VJ做造型,一腳跨出變成了造型師,也慢慢嘗試幫VJ們化妝,然後在有機會接到生平第一支廣告案子,是保養品牌OLAY,主角是Maggie Q……
「這樣聽起來都覺得哇哇哇很順利,但是我為了要去接Maggie Q的OLAY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準備,因為我在學校學過的東西,所以我會利用一些拍照或是燈光去測試我想要的底妝的感覺,就因為這樣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過來。」
「所以應該來講我是幸運的。我一直認為我是幸運的,我在每個時期我都會有一些機會,而因為我的個性的關係,我能夠充分的準備去迎接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為華人女性量身訂做的BeautyMaker
許多人會認為「女人我最大」是Kevin生命中最大的轉捩點,但是當時在受邀上節目前他其實想了很多。
「其實那個時候要上節目時,我掙扎了很久。後來我認為第一我會覺得上電視反正它也不見得會有很多人看到,最重要是製作人是我朋友,他要我去幫忙。第二是我自己有心理準備,因為我們看過太多人他只是為了想要出名,所以去做某一些事。當他如果不上不下的時候他的人生會被毀掉。所以我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我知道自己往前怎麼走、往後怎麼退之後才去上電視。」
他坦言成名後失去了一些彩妝師該有的樂趣,包括外界會認為成名後的他價碼一定很高以致很多過去的合作邀約可能就因此打退堂鼓,不過他自己也笑說:「當然現在也沒有時間接啦。」成名後同時也帶來更多資源與機會,包括BeautyMaker的成立。
BeautyMaker標榜針對台灣與華人女性膚質與使用習慣而設計,並且以專櫃的品質與開架的價格讓各階層的消費者都能夠負擔得起。
「因為從事彩妝很久了,發現很多外來的品牌並不是針對台灣的氣候或台灣女生的使用習慣設計,比如歐美的產品,因為西方人的皮膚色調跟我們不一樣,他們皮膚比較乾燥,他們沒有毛孔的現象,他們睫毛原本就是翹的,他們不用擔心睫毛暈開來,或是塌下來。日本雖然也是亞洲,但是日本的氣候畢竟是東北亞,氣候比台灣乾燥。可是不像我們在北回歸線一帶,氣候的變化、海島的狀況等等。所以台灣女生在用外來的品牌時並不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或是說是不是能有更好的。所以我們才決定做這個品牌,然後只在網路上面銷售。避免掉傳統通路上的成本負擔轉嫁到消費者身上的這一層。」
從產品研發到包裝設計甚至行銷宣傳,Kevin對於自己一手催生的品牌親力親為,也充分在品牌各層面實踐自己多年對於女性的心理研究。我對於女性偏好甚至可以說熱衷「粉紅色」這件事情覺得非常好奇,我甚至覺得粉紅色是不是台灣女生的某種集體精神官能症的表現。而碰巧BeautyMaker的包裝也大量使用了粉紅色,甚至在我面前的Kevin在長袖襯衫外也套著一件Dsquared2的粉紅背心。
「我們說:每個女生心裡面都住著一個公主。這個公主是芭比、Kitty還是費歐娜,其實美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公主。其實我們說粉紅色不見得代表的是夢幻,其實粉紅色更多的是在療癒。其實在現代人這種工作壓力比較大的情況下你看到粉紅色就覺得好舒服。所以其實現在很多療癒系商品賣得很好。我覺得化妝品相對它也是一種療癒,我們說越是失戀的人你就要越化妝,其實彩妝就是療癒你最好的方式。被人家拋棄你絕對不能自暴自棄,你一定要更美。所以我們會說它其實是一種療癒的顏色。」
別作複製人
對於BeautyMaker,Kevin直言自己是一個從消費者需求端出發的研發者:「消費者需要什麼,我會用這樣的方式去出商品給消費者。」因此BeautyMaker可以領先競爭品牌推出嶄新思考與體貼消費的的產品,但也毫無意外的在產品成功後引發同業的仿效跟進。他舉四年前BeautyMaker就推出的全世界第一塊添加傳明酸保養成分的粉餅為例,如今就有很多品牌也相繼推出類似產品,問他擔不擔心,他一臉泰然說:我不擔心。
對他來說,人生恐怕不是花費時間去防堵競爭者的跟風仿效,而是繼續開發其他新的產品維持領先地位。如同他說他喜歡比賽一樣,他知道如何在壓力當中轉換能量:「所以反而在有壓力的狀況下我會表現得更好。」因此對於競爭,它正面以對。但話題一聊到「競爭」,訪問內容卻意外轉向,他正色談起自己對日前台灣與大陸簽定「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的看法。
「我覺得你在怕什麼啊?開放才有競爭,競爭才會成長啊,這些人在怕什麼?怕人家進來挖角,挖角之後他薪資就會提高嗎?台灣現在多少美容科系學生畢業後沒有工作?當然是一個刺激成長啊,台灣就是一灘死水,它需要外來的刺激讓它變活。所以當外來的資金進來,尤其他們必須要30萬美金以上的資本,而且只能帶兩個幹部過來的話,其他的人要用哪裡的人?台灣人啊。那這些台灣人哪裡來,他一定要找好的人,他不可能找一堆爛的人來幫自己工作吧。那這些好的人他如果要跳槽他會要求什麼?薪資升高,如果他薪資相對墊高之後你覺得他會削價競爭嗎?人會做賠本生意嗎?所以競爭才會成長。台灣已經夠小了,如果你還是固守在自己的小市場,你永遠沒有大遠景。」
因此對於BeautyMaker的未來,Kevin也有更大的期待。他說:「這個BM品牌在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的華人地區,應該說只要有認識我的地方,都對這個品牌有高度的關注跟興趣。這是我們接下來希望拓展市場的地方,我們希望BM不只是一個台灣女生的品牌,更重要的是它會是一個適合華人女性的品牌,這是我們接下來努力的方針。台灣的部分,我們也希望能跨出網路,讓大家能夠用更方便的方式去買到我們的商品。」
而眼看台灣女生對於美麗的追求已經是一股「回不去了」的趨勢,在媒體推波助瀾與社會風氣、同儕競爭的氣氛下,化妝造型已經成為女性追求自我表達的方式之一,但是否也可能在主流媒體的強勢教育下形成某種一言堂式的單一品味與標準,導致所謂的複製人現象。首先在電視上公開提出「台北東區茶街是複製人街」言論的Kevin也提出自己的觀察。
「我們都說其實很多時候學習是要透過模仿,但現在太多我們所謂複製人式的模仿,讓很多的女生失去了自己,就是化了妝之後大家都長得一樣,那你有沒有找到自己,適合自己。所以我現在都說化妝其實就像你生活中的一件衣服,你應該去有不一樣的衣服去應付不一樣的場合,彩妝也是,你不應該每天都化一樣,你應該去針對你的人事物去做出不同調整,你不可能去開會穿一個很低胸的禮服。你要了解自己認識自己,利用女人最大的優勢,就是你可以利用不同的嘗試去做角色的變化,所以彩妝它應該變成你其中的一件衣服,只要你了解自己的身型的缺點,五官的優勢,你就可以透過彩妝、服裝去做缺點的掩飾、去做特色的發揮,總歸一句話,女性一定要先了解自己、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