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Lucie的足跡 連結我們的生命－－2013美國UCLA與Duke大學綿延之旅文■廖雲章 　圖■周成蔭、夏曉鵑、張正2013年的春節，我們追隨天下雜誌殷允芃發行人及世新大學成嘉玲董事長前往美國探訪台灣立報故社長成露茜Lucie當年的足跡。旅途橫跨美國東西兩岸，分別在洛杉磯加大（UCLA）與杜克（Duke）大學舉辦了座談，播放殷發行人的得獎紀錄片《綿延的生命─Lucie的人生探索》，並介紹Lucie在台灣社會的學術與媒體實踐。3年前一個陽光燦爛的冬日，Lucie離開了我們。當時，除了國內舉辦追思會，美國加州UCLA也為Lucie降半旗、舉辦紀念會，表彰她的亞美學術成就與社會實踐。追思會後，Lucie的摯友，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感嘆：「她一生做了很多，卻說的那麼少。」許多台灣人不知道她在美國的成就，在美國的朋友也不曉得她在台灣的事蹟。■台灣立報前社長成露茜。（圖／本報資料室）為了籌備追思會，我們蒐集了上千張照片、三份口述歷史，埋首資料文獻中，才發現，我們對於相處十多年的Lucie其實不太熟悉：那個力排眾議堅持研究美國華裔性工作者賦權過程的獨立學者；那個獨自背著包包進入文革中國、尋找年少時留在中國的「哥仔」的勇敢妹妹；那個受文革精神感召，在任教的美國UCLA大學提議成立「人民公社」，把自己的薪水捐出來讓同事「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社會主義行動者。她發動過那麼多轟轟烈烈的大小革命，我們卻所知甚少。她偶爾雲淡風輕地提起，我們年輕、見識也少，沒被她嚇唬，只當聽故事。如今才知道，她的身影何其巨大，而我們在她的庇蔭下，渾然無知。「紀念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的精神可以持續。」說到做到的天下雜誌殷允芃發行人為了回顧Lucie的燦爛人生，決定執起導演筒，大膽挑戰紀錄片創作。她從台北拍到台東、從台灣拍到美國，整理上千張舊照片、影像、錄音片段，訪談Lucie的親朋故舊，甚至跨海到美國洛杉磯訪談當年亞美中心的同事與學生，以影片找回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連結：愛與友情。殷發行人變身殷導，全心全力投入，她和天下的團隊花了9個月時間拍攝，閉關十天寫腳本，然後後製剪輯，終於在2011年1月推出《綿延的生命─Lucie的人生探索》紀錄片與傳記《燦爛時光》。2012年3月，此一紀錄片榮獲第34屆金穗獎「最佳紀錄片獎」，評審之一的廖本榕委員表示，《綿延的生命》打動所有評審，帶給所有評審一致共鳴，感受製作的用心，其耗費的精神與時間，都展現在此片深厚的內容上。■導演殷允芃將這部紀錄片帶回UCLA，連結了Lucie在台灣與美國的志業與遺澤。（圖／張正提供）2013年2月11日，Lucie生日的這天，我們一行人帶著《綿延的生命》飛向美國洛杉磯，參加由成嘉玲董事長與杜克大學周成蔭副教授居中策劃協調，由洛杉磯加大亞美研究中心（Asian American Studies Center）、洛杉磯加大東亞圖書館、和甫成立的成舍我紀念基金會，共同於12日舉辦的紀錄片座談會。洛杉磯加大亞美研究中心（Asian American Studies Center）的主任David. Yoo教授、洛杉磯加大東亞圖書館的程洪博士、台北經濟辦事處組長楊國添以及成舍我紀念基金會董事于惠民皆出席致詞。紀錄片播映後，由導演殷允芃介紹拍片動機與理念。她說，拍這部紀錄片的最大挑戰是主角已不在人世，而且，Lucie早期照片很少，片中旁白多是截自Lucie在病榻上的訪談錄音，重新剪輯串接而成。之後登場的是Lucie在台灣創建的社會發展研究所，以及她一手打造的另類媒體集團立報、破報、四方報的報告。分別由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夏曉鵑、四方報總編輯張正、台灣立報執行副總編輯廖雲章報告。擔任主持的是美國知名私校杜克大學亞洲與中東學系（Asian and Middle Eastern Studies）副教授周成蔭，Lucie最親愛的外甥女，她與阿姨感情深厚，3年前在追思會的精彩致詞令人笑中帶淚，她深厚的人文學養與批判思考，與Lucie的精神面貌極為神似。■美國知名私校杜克大學亞洲與中東學系（Asian and Middle Eastern Studies）副教授周成蔭，Lucie最親愛的外甥女，她與阿姨感情深厚，3年前在追思會的精彩致詞令人笑中帶淚，她深厚的人文學養與批判思考，與Lucie的精神面貌極為神似。（圖／夏曉鵑提供）擔任引言人的UCLA人類學系的日裔教授豐田曉（Tritia Toyota），曾是美國電視台知名亞裔主播，之後離開主播台到UCLA進修，成為Lucie的學生，更與之結為好友。她寫過一篇文章「對Lucie的回憶：名字有何意義？」描述她們兩人在鬆餅店精彩的智性辯論。■擔任引言人的UCLA人類學系的日裔教授豐田曉（Tritia Toyota），曾是美國電視台知名亞裔主播，之後離開主播台到UCLA進修，成為Lucie的學生，更與之結為好友。（圖／夏曉鵑提供）座談當天現場湧入八十多人，擠到有些只有站位，有幾位早年曾與Lucie一起在唐人街合作社打拚的學生，也現身回顧他們當年一起努力的往事。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夏曉鵑介紹Lucie創建社發所的理念。她說，社發所要成為社會運動的培力場所，讓社運不再曇花一現，目標是「有學有術、實踐基層、回歸理論、再造社會」，為台灣社會運動培養後起之秀。世界日報派記者來專訪殷導，隔日馬上有兩篇報導見報：「殷允芃執導綿延的生命 記錄成露茜（http://goo.gl/eGTzU）」以及「殷允芃：台灣太嘈雜（http://goo.gl/CYLUX）」。我以台灣立報執行副總編輯身分，介紹立報在台灣獨立媒體界的實驗與實踐。Lucie擔任社長時，開會時總是不斷提醒記者，必須關注新聞關係人的利益，採訪任何議題都要記得問：誰支持、誰反對、誰得利、誰受損。四方報總編輯張正介紹Lucie為台灣東南亞移民移工創辦以母語為主、中文為輔的雙語四方報。四方報共有五種語言版本：越南、泰國、印尼、菲律賓以及柬埔寨文，提供在台移民工重要資訊，並致力讓弱勢發聲。除了座談會，我們興奮走訪Lucie曾經工作過的亞美中心辦公室、社會系辦、圖書館、餐廳。加州陽光下的UCLA校園溫暖而美麗，我們踏過她昔日的足跡，試著感受她所感知的事物與世界。■亞美中心辦公室，右一為亞美資料中心主任Marjorie Lee，交換名片時，她親切地對我們說：「Oh, you are Lucie’s legacy!」圖為她正為我們介紹Lucie在亞美中心時編纂的教科書。右二起為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世新大學社發所所長夏曉鵑以及台灣立報執行副總編輯廖雲章。（圖／張正提供）接待我們的是亞美中心辦公室主任Marjorie Lee，交換名片時，她親切地對我們說：「Oh, you are Lucie's legacy!」她為我們介紹Lucie在亞美中心時編纂的教科書。UCLA校園寬闊大器、建築簡潔典雅，我們行走其間，對照紀錄片裡的場景，似曾相識，彷若舊地重遊，有一種「原來如此」的篤定感。這裡是紀錄片裡的UCLA，這裡青春正盛的Lucie突破窠臼、改革體制、投入社會實踐的基地。風和日麗的春天，我們在UCLA和Lucie一起散步。從西岸到東岸──綿延到杜克任教於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的周成蔭籌畫了這一場紀錄片播映會，我們從陽光普照、萬里晴空的加州，飛了6個小時，橫跨美國大陸，來到了美國東岸的北卡羅來納州，一路只見蕭瑟樹林，光禿禿的枝枒。研討會場在圖書館內，走入會場前，我們對聽眾的背景毫無所悉。誰會來聽？會遇到誰？周成蔭先給大家打預防針：「杜克大學不比其他地方，這裡華人很少，研討會能有二十個人來就很不錯了，重要的是討論的品質。」播放影片之後，杜克大學副教授周成蔭開場介紹天下雜誌以及Lucie的獨立媒體集團。殷導介紹影片的拍攝動機與過程，以及希望透過影片傳達的理念。擔任引言的是杜克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Sucheta Mazumdar，印度裔的她，是當年Lucie編寫「Linking our lives」的助理與夥伴。她感性地說，當年來自印度傳統家庭的她，就是受到Lucie的啟發和實質支助，成為獨立自主的學者。■知名地標杜克大教堂前合影，右起四方報總編輯張正、世新大學英文系教授劉建基（現訪問於杜克大學）、世新大學董事長成嘉玲、杜克大學教授Sucheta Mazumdar、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世新大學社發所所長夏曉鵑、台灣立報執行副總編輯廖雲章。（圖／周成蔭提供）現為杜克大學歷史系教授的Sucheta Mazumdar，在當年出版《Linking Our Lives》一書時，還穿著印度民族服裝莎麗，十分顯眼。她很年輕就進入婚姻，陪丈夫到UCLA讀書，婚姻不快樂卻沒能力離開。直到她遇到了Lucie，Lucie要她別害怕，給她了工作，讓她有條件勇敢離開不愉快的婚姻，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今，她完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成為獨立自主的女性。台下聽眾多為杜克大學的教授與研究生，華裔聽眾多半來自中國大陸，亦有幾位韓裔學者。他們多半不認識Lucie，但因為看了紀錄片而對她在台美兩地所做的事產生了興趣。一位華人教授追問Lucie創辦四方報的起心動念：「為什麼台灣會有這樣的媒體？為什麼是在台灣？」他們好奇在號稱自由民主開放的美國多元族群社會，有這麼多不同族裔的報紙、廣播、電視媒體，但多半都是自己唱自己的調，彼此之間的圈子幾乎各自獨立，而台灣卻有這種「文盲辦報」的例子，希望促進族群之間的相互理解。一位韓國女學者表示，韓國近年來也大量與東南亞婚配，發生不少社會適應問題，因應而生的多半是社會服務團體，卻沒有類似媒體，她認為這種做法可以連結主流社會與移民族群，加速適應社會的過程。席間，世新大學董事長成嘉玲也介紹了四方報推出的「外婆橋」文化交流計畫，藉由資助國小老師跟隨新移民與新台灣之子，一同回到東南亞的外婆橋長住一個月，翻轉教師與新移民母親之間的文化語言不對等位置，鼓勵老師認識東南亞文化，親身感受異文化的衝擊，將心比心，理解新移民。Lucie走了三年，卻彷彿沒有離開。她的精神感召許許多多的人，透過紀錄片、透過書籍、透過她創辦的學術機構與另類媒體，這些深受她遺澤感召的人，持續綿延、連結彼此共同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