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環境評論：保加利亞的電價震盪風波——私有化、國際政治以及頁岩氣爭議■倪世傑位在東歐的保加利亞人不過農曆新年，但在我們過完農曆新年過後，保加利亞人可是氣炸了。2月初，保加利亞人都接到了電費與燃氣費的帳單，許多家戶發現要繳交的費用增加了50%，有些甚至還高達70%。許多保加利亞人拿到帳單後氣急敗壞，在保加利亞境內16個城市發動示威遊行，公開燒毀帳單，並表示不會支付。2月11日，抗議群眾在首都索菲亞對著能源部長扔擲雪球；在普羅夫迪夫（Plovdiv），群眾燒了兩輛車，而這車輛的所有人正是漲價的電力輸配公司EVN；保國海濱度假勝地瓦爾納（Varna），抗議群眾佔據該市最主要的十字路口數，癱瘓交通數個小時之久，當地警察並未插手干預，而是公開表示他們與抗議群眾站在一起。保加利亞人何以如此氣憤？這是因為電價實在漲得太誇張的。根據國際過必基金的統計資料，保加利亞人於2012年平均每人所得為6089美元（約合新台幣179,910元），除以12個月之後，平均每月所得為約為14,993元，尚不及台灣當前的基本工資。而漲過的電費大約多少？根據媒體報導，平均拿到的帳單約350歐元（約合新台幣13,800元），如果光是電費與燃氣的帳單就高達平均薪資的92%，又有多少人受得了呢？相較之下，台灣的能源價格確實較低，台灣住宅電費電費比例占民眾支出結構1.22%，即便加上水費0.14%合計亦不過1.36%，雖說比較標準有別，但也能夠突顯出保加利亞民眾遭受高能源價格「突襲」的慘況，超過你我的想像。▲支持者21日來到國會外頭，聲援下台的保加利亞總理波瑞索夫（Boyko Borisov，左2）。（圖文／路透）保加利亞的能源配送主要是由三家跨國能源企業控制，當中兩家是捷克電力公司CEZ與Energo-Pro，另一家則是奧地利電力公司EVN。CEZ與Energo-Pro認為主要是因為耶誕假期以及寒冬讓保加利亞民眾用電需求大增所致，然而，電價其實早在去年7月即已漲了14%，到12月又漲12%的殘酷現實（即在半年內電價計算基礎漲了27.7%）。民眾抗議給予執政的波瑞索夫（Boyko Borissov）總理極大的壓力，2月19日，波理索夫表示，CEZ涉及違反採購協定，保國政府將與其解約，但這仍不足以平息民怨，不到24小時，波瑞索夫宣布辭職，政府進入看守內閣。波瑞索夫所創立的中間偏右政黨歐洲發展公民黨（GERB）於2009年大選中以逼近過半的48.33%席次率籌組少數內閣，依其憲政慣例4年改選國會的狀況，今年也適逢國會改緩，辭職未嘗不是一步重獲多數支持的險棋。早在一年以前，波瑞索夫即已經面對能源問題。2012年元月，在環保運動團體的壓力下，波瑞索夫已經表示不打算在保國境內開採當下最熱門的「頁岩氣」，但為了彌補天然氣的缺口，波瑞索夫表示可向鄰國羅馬尼亞購買，因為美國雪佛龍（Chevron）石油公司已經和羅馬尼亞簽約，將開採羅國的頁岩氣。以鄰為壑的政策並不可取，卻也使得保加利亞成為繼法國之後，歐洲第二個宣布禁止以水力壓裂法開採頁岩氣的國家。位於華沙的東歐研究中心分析員的戴伯洛斯基（Tomasz Daborowski）表示，禁止開發頁岩氣將變相給予俄羅斯天然氣集團（Gazprom）長驅直入的機會。並不像波蘭、波羅地海國家的政治領導人無時無刻表露出厭惡莫斯科的情緒，波瑞索夫利用保加利亞關鍵的地理位置與俄羅斯進行諸多合作，包括引入俄資興建核電廠以及鋪設天然氣管。另一方面，保國第二大政黨保加利亞社會主義黨（BSP）與俄羅斯關係更為友好，一旦有機會執政更不可能放棄俄羅斯的油氣資源。因此，就短期來看，即便保加利亞境內出現支持開發頁岩氣的勢力，在當前政治版圖中也難以出線。能源問題不只是能源問題，它與民生物價水平、家庭生活支出、產業發展需要以及區域暨國際政治發展唇齒相依。站在環保立場，保加利亞當前固然守住了禁止開發頁岩氣這條戰線，但另一方面卻打算依賴核能，以及鄰國羅馬尼亞的頁岩氣開發。此外，保加利亞的經驗，對台灣而言，是必須更謹慎地看待政府可能進行的電力私有化方案，因為私有化後的能源產業眼中只有利潤，隱藏在效率與理性化背後的只是需索無度地調漲價格，別無「他圖」。（虎尾科技大學兼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