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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專訪/徐斯儉︰習近平打順手牌 對台挑戰更大

自由時報/ 2012.10.08 00:00
記者鄒景雯/專訪

中共十八大即將在下月八日召開,中研院政治所副研究員徐斯儉受訪指出,中共最高權力繼承的未制度化,提供了權力鬥爭的來源,導致這次胡下習上的交班過程並不平順。由於缺乏自我改革的意願,無法期待十八大之後,中國能在「政治改革」與「黨內民主」有所進展。他並認為,胡錦濤時代,中國對台工作部門對台的理解、掌握、滲透與影響,已與日俱增,習近平上來後打的是順手牌,對台灣將構成很大的挑戰。

記者問(以下簡稱問):你如何解讀十八大召開前夕呈現於外的各種現象?

徐斯儉答(以下簡稱徐):十八大是中共最高權力交替的過程。中國自一九七八年改革開放後,最高權力交替並沒制度化。在八九年六四以前,鄧小平培養了胡耀邦與趙紫陽兩人,胡耀邦過世,趙紫陽則在六四時被鬥下台。六四之後是一個非常狀態,原來反對鄧小平的元老全部在鄧家裡開會,大家經過妥協,選擇江澤民來擔任總書記,同時選擇胡錦濤作為後任。因此,八九既是之前權力交接的危機,但同時也奠立了後來二十年權力交接的基礎。

但江澤民把權力交給胡錦濤不是心甘情願的,他無從選擇,他的權威與地位也不足以去扭轉八九那場會議做的決定,因那場會議也是江本人正當性的來源,故而即使有一萬個不願意,江也只好接受,例如他喜歡曾慶紅,曾也無法接班。但他沿用了鄧小平留下的例子,在交出黨的總書記後,又多做了兩三年的軍委主席。這次十八大,可以說是第一次沒有經過事先元老的安排,在一個人選開放的情況下,所產生的最高權力接班,這是之前沒有的。

這樣一個接班並不平順,箇中有幾個意義,第一是制度化,國內外許多學者在談中共權力繼承的制度化程度,部分我同意,部分不同意。我同意在中低基層官員、部級以下,相當制度化,五年一個梯隊,年紀到了就要再見,例外極少,因此形成梯隊接班,也成為幹部培養的機制,形成比較有規則的菁英甄補與淘汰過程。規則清楚了,就相對穩定。

但是這種制度化有其限制,到了最上層制度化就弱了,這表現在幾個方面,第一,國家領導人的任期有制度化,國家領導人一任兩屆,但是仍有許多領域的制度並不清楚,例如政治局常委是七人或九人?這些人如何產生?習近平五年前入常,但為什麼是他?同時進入的李克強,又為什麼不是由他接班?在什麼場合由什麼規則決定?什麼時候該決定?這些都不知道。

新華社在二○○七年曾有個報導,胡錦濤到黨校演講,曾慶紅是校長,當場針對與會的中央委員、候補中委等四百多人發問卷,評分誰適任政治局委員,這是從來沒有的,又據說該次習近平得票比李克強高,但這是決定因素嗎?這又是什麼程序?實際真確的票數我們也無從得知。所以對黨內最核心的權力繼承,並不制度化。

再一個未制度化的就是軍委主席的任期,現在最大一個懸念就是胡錦濤十八大後要不要繼續做軍委主席?大家如果不健忘,當江澤民當年在十六大後續任軍委主席時,每年到召開中央委員會時,他要不要下軍委都是一個新聞。紐約時報在二○○四年中央委員會開會前報導江澤民要從軍委會下來,替紐時採訪的中國記者趙岩被以「洩漏國家機密」遭到關押,為什麼這是國家機密?為什麼這個問題不透過制度化來解決?一個國家的軍權掌握在誰手裡,這是一個太重要的事情,為何卻沒有規則來規範?

再說,常委就算是七人,誰負責什麼?不知道,大家要問這是怎麼解決?事實上就是派系妥協,但誰是派系、誰的意見該被徵詢、這意見是怎麼溝通的,誰有資格坐在桌上跟誰談?全都不清楚。這是這個政治體制不確定的部分,這個不確定其實就是權力傾軋、權力鬥爭的來源。

問:你又如何看待揭開十八大序曲的薄熙來事件?

徐:民主共和國的基本原理是統治者的權力來自被統治者的同意,授權後仍要進行牽制。中國是個黨國體制,權力來自於黨,黨,就是派系妥協。習近平的權力來源是一團迷霧,你說你能幹,但我比你更能幹,這缺乏標準。這事如果是政治妥協的產物,難道不能重新洗牌嗎?這不像民主選舉,如布希與高爾競選,到最後爭執的是打票孔,於是由法院裁決,這個問題的解決有個規則,與透明的機制,但請問當初決定習近平的法定程序是什麼?這不是習近平個人的原因,而是體制性原因,正是這方面的模糊使得薄熙來的挑戰才有可能。

缺乏客觀規定、清楚規則這件事情,首先大家就會不服氣,為何是你不是我,就會打開「我拿到就是我的」這種可能性,薄熙來、周永康看不起習近平,所以才會有這種結合。

所以從政治的角度來看,薄熙來事件中,谷開來殺人不是問題的核心,問題核心是薄熙來覬覦大位。但是如果說因為薄熙來想奪權,就把他抓起來,這體制的根據是什麼?這是為什麼在中國一直有人為薄熙來說話的原因,這也是中國這種體制沒有客觀軌道時會產生的問題。

薄熙來的問題,以後還是會以其他形式出現。當鬥爭不是很激烈時,不會暴露出來,每五年、每十年這陰影就會重新來到。雖然不是權力交接時不會來到,但平常大家不都為了這時刻而在盤算?於是,平常私下就在做著結黨結派的動作,這樣就會為權力運作帶來不穩的影響,這是很危險的。

問:十八大之後,對回應「政治改革」與「黨內民主」的可能性如何?

徐:未來要上來的這七個人,他們權力基礎是來自於上一屆妥協的結果,所以這七人會說我們來把這規則改了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些人本身就是這規則的產物。就像立委不會給自己減薪一樣的道理。

至於「黨內民主」,什麼是黨內民主?如果是所有的黨員由下去監督上面的領導,在權力集中於黨委的中國共產黨,這哪有可能呢?中國共產黨說集體領導,其實就是派系平衡,為什麼有派系,因為升遷是非制度化的,受到上級組織部考察,上級組織部掌握在黨委書記手裡,所以你必須去巴結他,於是各找各的主,然後就出現派系間的平衡,然後再影響到下一級,這就是其運作邏輯。中共菁英甄補過程都是上一級去挑下一級,權力來源是上一級授予,上任後的運作也是受上一級監督、向上一級負責,這與由下對上監督的邏輯是完全相反矛盾的,如何可能實現所謂的「黨內民主」?

所謂的「黨內民主」其實是一種高明的威權統治,上面要選個人,會有個徵詢的過程,透過這過程知道大家歡不歡迎其所挑選的人選,實在不歡迎,也可換人,但經此產生的新人選不可能會是個不聽話的人,因為說到底還是黨的人,黨有黨的紀律。

我經常舉這個例子,台灣講土豆是花生,中國講土豆是馬鈴薯,怎麼比較兩個土豆哪個好吃?因此要先搞清楚我們講的「民主」是不是同件事情?所以說中國也有所謂的「黨內民主」,這就像他們也有土豆,但和我們說的內容是不同的,這就是語言上的操弄。

什麼又叫「政治改革」?按照中國的講法,是把貪官污吏管好。如果是這樣,那中國不是向來就有政治改革?但是改了之後貪官污吏還是很多。最近李君如在新華社講的那一大套,絕不抄西方體制云云,大家都會背了,但要問的是:原來所謂的「政治體制改革」有沒有解決問題?如果沒有,為什麼?有新的方法嗎?若是權力太集中,沒有人制約,為什麼不制約?因為舊的方法沒有用嘛!所以要繞開這些文字的迷障,直指事物本質的核心到底性質是什麼,問題到底在哪裡?

問:兩岸關係今後的可能形勢與挑戰是什麼?

徐:一段時間以來,中共對台策略是,胡錦濤大大扭轉了江澤民時代的情勢,對胡而言,兩岸關係是其最成功的地方,一半取決於胡錦濤政策的細膩,一半取決於他們的國力。其對台工作部門對台的理解、掌握、滲透與影響,與日俱增,這些都不會變,這是台灣很重要的挑戰及須處理的問題。習近平只要蕭規曹隨,讓既有動能繼續往前走,對他來講,處理兩岸關係不是太大問題。這跟誰沒有關係,誰上去了,都會這麼想:現在對付台灣的方法愈來愈多了,很多門都被敲開了,那就繼續敲,繼續打開,繼續滲透,加壓再加壓,藍的是一套辦法,綠的上來是一套辦法,反正都有辦法,這些都不會變,他們是打順手牌,對台灣的挑戰是比較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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