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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中含淚荒謬真實─《鋼的琴》

yam蕃薯藤新聞/顏華容 2012.03.14 00:00
笑中含淚,荒謬真實-「過程」與「不成功」的美好──《鋼的琴》 從最一般的電影觀眾的角度來看,《鋼的琴》其實不是個容易讓人進入情況的電影,這種「不容易進入情況」指的並不是拍攝手法或主題意識的艱澀,而是《鋼的琴》那種濃濃的大剌剌─一種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自在,一種竟能舉重若輕、將足以壓垮、甚而逼死許多人的生活窘況視如敝屣的不切實際卻又極度真實的豪壯。 千萬不要把《鋼的琴》視為「工人階級+有著單親父親的獨生女學音樂的勵志電影」,其實本片的重點的確不在學琴也不在鋼琴,學琴與鋼琴這個樂器都被借用來作為容易認識理解的文化徵象隱喻,真正要討論的卻是「過程」-甚至包括拍攝一部電影的過程。 原本是全中國勞動英雄代表符號之一的東北重工業人力,面對產業重心移轉的凋敝,人為意識形態所賦予的榮光不再;片中這各個有技術有體力的青壯年不知不覺成為中國經濟政策改弦易轍的沉默受害者;這些在「苦幹實作」的歌頌中經歷青春歲月、正值壯年的人民英雄被功利主義打得落花流水,義氣買不到假藥商人的風頭華服和BMW休旅車。 我們習慣於標準、成品、與消費,於是慾望與理想被混為一談,這孩子到底為什麼要受到這相對昂貴的栽培,僅僅出自於父親夸夸而談的天分,編導似乎刻意模糊此點,到了令人不禁想像這是一著迷糊棋-用一個僅只是彈彈小蜜蜂、《給愛麗絲》這類入門曲程度的孩子的音樂學習必要性來側寫一胎化政策多年來在中國形成的種種光怪陸離的兒童教育市場;而孩子市儈地以「誰供我鋼琴我就跟誰」來蒙混卡在父親僅有卻無價的愛與母親的優渥之間的無助。為了生存,為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買空賣空、偷搶拐騙算來算去只犯了道德罪;當心中懸念的「物品」超過了順手牽羊的重量,無中生有卻成了一個冠冕堂皇的使命。 其次,廢棄的鋼鐵廠、無視於凋敝市郊仍急速奔馳的列車、即將被炸毀夷平的煙囪、社會主義光環盡褪的傾圮的平民集合住宅…以消費為中心的生活令我們習慣享受成品的便利,像是不知皮裘有多麼血腥、咖啡豆長在樹上那般無知地討論著末端的風雅,毫不知珍惜十九世紀以來多少次的制度與物質革命留下的種種資源…是的,我們成了最無知的結果論者,沒有耐心經歷過程,遑論坦然面對「結果」! 這種對於「過程」的耐心關懷,使得《鋼的琴》洋溢著一種毫不掩飾、琢磨的「成長感」。通常我們欣賞表演藝術-無論是音樂戲劇舞蹈「無可重複性現場演出」、或是必然經過剪接後製的影視演出-我們往往只注意到「成果」,然而《鋼的琴》卻令我不知不覺地對導演的藝術手法成長感到好奇。 就好比我們能在蕭邦、李斯特音樂裡聽到來自巴赫、貝多芬的營養;在年輕鋼琴家手底下聽到眾大師們的詮釋影響一般,《鋼的琴》定能令觀者想起不少以溫情、幽默、甚至荒謬情節折射社會巨變的藝術商業電影,單親父親陳桂林的基調令人憶起《美麗人生》(“Life is Beautiful”, 1997)的Guido,雖然在《鋼》片中,沒有《柯利亞》(“Kolya”, 1996)或《他不笨、他是我爸爸》(“I am Sam”, 2001)如此細緻明顯的描寫,這種「看得到的演進」反而在一百多分鐘的觀賞過程中默默地浮現。 就是這樣的「默默的」、狂想卻不突兀的敘事風格,讓我們走進戲院觀賞之後,慢慢地那充滿特意突兀的橋段-以打著聚光燈、男女主角作在黑景中戲仿(parody﹗V彈吉他唱歌、眾人在工廠裡演出融合了《卡門》和《西城故事》橋段的舞蹈場景,歡樂得竟能跨越了時空與文化氛圍的差異、還越過了敘事線條被打擾的邏輯違和感。 這種漸進式的手法也運用於聲音上,《鋼》片的音樂選擇通俗而精準;由影片一開始的三腳貓樂團演奏什錦歌音樂,到秦海璐擔綱原音演唱的山歌、民歌、台灣流行歌、爾後又以德文民謠、老俄文民謠、到現代俄文流行歌、歌舞劇音樂、許多追逐段落採用了卓別林風格音樂…這些聲音素材盡責地構織了影片援引的文化徵象;而當我們注意到聲音素材的鋪陳,再留意色調、光線、借用自樣板戲與好萊塢歌舞片的橋段拼貼,便能恍然大悟於這看似娓娓道來、事事點到為止的幽默片中實有著一種強悍內力──一種硬生生的惆悵與刻意演繹的現實映照,雖然片中的黑色幽默對我而言稍顯鬆散、為了剪輯濃縮或許也影響了原有的敘事速度,卻通俗卻不低俗的清靈是存在的。 演員表現以選角與人物性格書寫奠定良好基礎,各個功力深厚、風格鮮明;王千源演繹這位將疼愛女兒視為無上使命的父親,真正咀嚼出這位由生活的困頓絕望中創造希望的小人物,灑脫自在與安靜的熱情處處有戲,逗趣之處仍有一種可愛的自尊,未有撒野討巧的俗氣;而兼有演唱與身段訓練的秦海璐則將一個慣常出現在單親父親身旁的市井女人演得嬌巧得令人嚮往、又俚俗得令人不敢冒進、還能海派忠義得令人敬佩;雖然表面上看來,劇情留給這個女主角的明顯「內心戲分」似乎不夠多,但就在她「見人說人話」應付著各種場面、跳接外顯性格的細縫間,「內功」自顯。 父親用紙糊出來的鍵盤、和那「以鋼代木」硬生生用真情土膽鑄出來的琴,彈出不同的「情」;在代表暴富小資本家的母親尚未以財力攏絡女兒之前,小女孩彈著無聲的鍵盤、在父親心中揚起無限的希望與雄心;等「鋼的琴」費盡艱難鑄好了,女孩演奏的曲子已經不是父親能指導、參與的程度,父親選擇自女兒的優渥生活中退場,回返不離不棄的真情。 從來沒有經歷過像在真實的嚴寒中暴露著沁著血的傷口、從來不明白「幸福」二字有如遙遠的海市蜃樓那般容易理解卻永難實現的人,很難寫出真實的「超脫」二字。 作者現任教於實踐大學音樂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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