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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一顆不可告人的星星─西子灣與哈瑪星(一)

欣傳媒/ 2015.07.31 00:00
慢行高雄:14種美好生活路線

詩人林達陽寫了不少作品追憶自己在島嶼南方的年少時光,吹風看海聽浪,彷彿整個青春期全然以陽光和海水滋養。在〈擁有所有的海浪〉一文中,他這樣寫到:「那是我剛剛開始寫詩的時候,也是白衣黑裙的女孩剛剛開始讀詩的時候,我寫得不好,她也不擅長解讀。無計可施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去看海......」。一個城市竟讓少年這樣輕易地擁有了一座海洋。

那座海就是西子灣。現在要去那裡更容易了,從捷運橘線的終點西子灣站下車,在二號出口外搭上橘1 公車,或者依著臨海新路走到盡頭,穿過隧道與中山大學校園,就是整片湧動的海。更常見的玩法則是從一號出口離站,沿著麗雄街走到底,右轉濱海一路的盡頭到達鼓山輪渡站。上船,海在港內靜靜起伏,對岸就是旗津。

但若留心的話,會發現捷運西子灣站旁,括弧寫了「哈瑪星」。這樣奇幻的名字,讓人聯想到神祕遙遠的星系外,一顆孤傲而不在乎是不是能被看見的星。星球上曾孕育過繁複巨大的文明,傾頹後,廢墟之間安靜地、慢慢地盛開了一株發著光的玫瑰......。哈瑪星的確是這麼一顆星。一九〇八年日本人擴建高雄港時,疏濬航道的淤泥,並用以填築岸邊碼頭與新市街用地,哈瑪星於焉從海面升起,獨自運轉,在綿延的時間裡維持相同的姿態,衰落過,繁華過。而它的範圍大抵是今日的壽山山腳至鼓山輪渡站附近,哨船頭東側的第一船渠;換句話說,從捷運站走到西子灣、走到渡船頭,穿過的正是哈瑪星。

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名字呢?這是因為當地有兩條濱線鐵路通過,連結縱貫線鐵路的終點高雄港車站和更南邊的港口。濱線的日文漢字寫成「浜線」,讀作「はません」(hamasen),用台語發音就像是「哈瑪星」。這個坐擁高雄港與車站的地域,在一九二〇年代曾是盛極一時交通轉運城市,南方閃耀、膨脹的新星,但隨著人口增長,腹地不敷開發使用,車站遷移、漁市場沒落,逐漸趨於黯淡。王聰威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濱線女兒》正是建立在那樣的時空背景──大東亞戰爭結束,港市繁華褪色的年頭,一則則女兒情事在哈瑪星交會。小說家透過跳躍式的情節拼貼,剪接,沒有刻意凸顯地景,但地景卻暗自與歷史事件、私人情感緊緊扣合,以此揭露每個角色的意識流動與生命重要時刻的複雜交織。

而今日,與哈瑪星相近的鹽埕區、前鎮區均已是現代高樓林立,周邊景點如西子灣、旗津,遊人前仆後繼可比岸外潮水。唯獨這片不甘傾頹的海埔新生地仍舊守著日式木造民宅、清水紅磚砌成的古老街屋。有機會來到這裡,絕不要輕易忽略他們。不妨放慢腳步,穿梭在棋盤式的街道,那些在小說裡流轉的路名:鼓元街、鼓波街、臨海二路......,他們俱皆擁有在時光裡歷久彌新的小吃攤、翻新後的異國書店餐館,老房子精細的窗櫺、沉默的煙囪不經意地透露往來今昔。

記得出了西子灣捷運站,不要急著往青春的海濱走去。

看好,哈瑪星的光芒才剛要進入我們眼裡。那是他遙遠光年外的青春期。

01山形屋書店(壹貳樓)

高雄市鼓山區臨海三路14 號

(07) 532-1233

11:00 - 14:00,17:00 - 20:30

從西子灣捷運站二號出口出來,走到臨海三路和臨海一路的交叉口,山形屋牢牢固守著三角窗的黃金位置,彎過街角的人車來來去去,無一能撼動。這棟一九二〇年代的老建築以清水紅磚構成,下層是迴廊般的騎樓設計,上層一格一格窗台處全砌著裝飾的白瓷,線條大方優雅。位在新濱町,日治時期,山形屋是高雄港車站(打狗停車場)前的大書店,從事印刷、出版、及販賣小學教科書,奠定當時哈瑪星成為打狗文化出版重鎮的地位。書店當時發行的明信片,也成為現代研究哈瑪星發展、變遷的重要史料。書店在日治時期就結束了營業,產權歸予台鐵,今日內部成為南洋料理餐廳「壹貳樓」。可以不用餐,但別忘了拍照留念,那些年山形屋為哈瑪星留下許多珍貴的影像,而我們能夠留下哈瑪星一直、一直坐擁著山形屋的證明。

02打狗鐵道故事館

高雄市鼓山區鼓山一路32 號(捷運西子灣站二號出口右手邊)

10:00 - 18:00,週一公休

親愛的水瓶女孩:

我坐在舊高雄港車站的老月台上看著軌道區的客車廂時,想起了那個從福隆回來的初夏黃昏。

像是小說讀到最後一章那樣激動、那樣的青春。

是銀色外殼有著藍色白色條紋的電聯車,我們並肩坐著,面朝著窗,窗外色塊般的海和樹林在風裡急速離去。只有落日留了下來,溫柔而飽滿地穿透,整個車廂被烘地微微泛黃。列車上的乘客是稀疏的,搖搖晃晃的,你忽然轉頭,開口。

「你還記得我說過要給你一個答覆的嗎?」

我怔住了。大片朦朧的金光之中,那句話像是擁有魔力,唯一能夠解開我們之間的秘密的咒語。而祕密要把時間軸再往回推移許多許多。高一的暑假,在義大利旅行時,每到一個地方,就寫了明信片寄回來給你。米蘭。威尼斯。羅馬。卡布里島。每一張都留有小小的記號,全部拼在一起就會是一個愛心。我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裡。過了很久很久之後,待到離開彼此說話都是直來直往、絕不保留的男校,進了大學,才說出來。逼問的是系上一群和我要好的女孩,我們一起去跨年,圍坐在山裡守著緩慢褪去的夜,等日出。我說給她們聽的時候,她們發出了陣陣驚呼,手裡的仙女棒靜靜燒著,暗夜裡的火光映著每一張專注的臉。好動人。她們接下去追問,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天就慢慢亮了。不再營運的縱貫線轉運站鋪上綠草皮,改造成鐵道故事館,時間接近正午,我站起身,沿著月台簷底促短的陰影,往前走,往遠方走。永遠停靠的列車也往遠方延伸,往粲然的陽光延伸,車身像是鍍上全新的烤漆一樣,愈靠盡頭,愈散發迷濛的光。彷彿正在疾駛,就將遠去。水瓶女孩,你那時收到明信片了,也一定有拼出愛心的,可是在長長的簡訊裡你寫道:「可不可以等到畢業之後再給你答案?」於是所有奢望、所有執念就都擱置了下來。我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樣,繼續生活,告白失敗還能維持原來的關係:約會吃飯,講心裡話一整個晚上,算是幸運的了吧。而且,高中才過一年,畢業是多麼遙遠,那像是站在月台,順著鐵軌望去,想要看到終點站那樣……。可是連下一站都還在視野之外。

只能安穩而不知感傷地過著日子。

經過好多事,終究會抵達畢業。

畢業之後我們搭車去北海岸看海,一趟臨時起意而普通的出遊。我已經不再知道怎麼走下一步時,你卻開口了。原來你認真的把那個承諾放在心上。而彼時列車正疾駛在安靜的黃昏裡。一分鐘感覺比過去整個兩年、三年,都還要漫長。水瓶女孩,我不想知道答案,但我真真切切地喜歡過你,喜歡著你。就算以後會發生好多傷心、難過的事,我也不會後悔那樣的決定。不會害怕哪天誰可能會先下車,揮手離開,因為把故事留在座位上,溫柔地,列車會繼續瀕臨著岸線,朝著遠方,朝著光前去。

文╱翁禎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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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凌性傑與他四位熱愛寫作的學生一起展開高雄散步之旅,他本著高雄人的自信,渴望與更多人分享故鄉的種種美好事物:文藝氣息咖啡館、獨立書店、設計旅店、綠建築圖書館、百年糖廠,是兼具文學性與生活感的高雄旅遊書寫。

跟著這本書,你可以搭乘藍色公路飽覽海洋城市風光,跟隨時光的步履漫步老左營,細細品味鹽埕巷弄的慢活情調,沿著愛河回憶青春,在哈瑪星擁有一座海洋……高雄有太多值得你來探索,書中每條路線皆可利用週休二日走完,不論你想步行晃蕩,騎自行車,搭船出海,都能擁有只屬於自己的海洋城市風情。

│文青帶你玩高雄,14條慢行路線│

01藍色公路 

02美麗島與中央公園

03文化中心與三多商圈

04老左營05三塊厝與六合夜市

06河堤社區與瑞豐夜市

07大東文化藝術中心與黃埔新村

08鳳山與衛武營

09美術館

10橋頭糖廠

11鹽埕街道

12愛河

13西子灣與哈瑪星

14旗津

我們完成的,不過是將高雄讓人感到舒服的情境書寫出來。刻意選擇了具有文化意義的場景、風格獨特的吃食,從尋常事物中凝聚對生活的想望。依照路線區分,我們定點探訪,在點與點之間一起慢慢移動,把吃喝玩樂當作是重要的人生功課。——凌性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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