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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志遠/《醉。生夢死》的演技震撼:天才,以及天才之外

NOWnews/ 2015.10.06 00:00
文/柯志遠

什麼叫做「天才演員」?那是他的人跟角色之間,不論氣質和氣息,幾乎渾然天成,再無任何「疊合」的痕跡;那是透過一個現實世界的「人」,你甚至可以具象化一個虛構人生裡的「靈魂」。

這種人,那樣讓人由衷歎為觀止,總忍不住想問:「你(妳)是為了演戲而出生的,對不對?」

這樣的演員,在我認真看戲的幾十年戲癡生涯裡,就亞裔演員來說,只有幸見過三位:大陸的周迅,日本的蘆田愛菜,以及,台灣的李鴻其。

在《醉。生夢死》裡,那不是演技,是一個「就是那樣子」的真實人。從外形到神色,從言行到眼神,一個清晰,完整,unique到具備100%說服力的「老鼠」。

這樣隱晦但綿長的情感,這樣不刻意著色,卻斑斕絢麗又錯縱複雜的心靈世界;這個孩子,演得多細膩,精準,卻又多麼驚心動魄呀!你試著去看他的眼睛,裡頭有著謎底:在啞巴面前,他的眼中是澄澈的;像藍天,像嬰孩似的潔淨。在碩哥身邊,他是放鬆的,天塌下來,第一個跑去頂的不必是我。只有他看著哥哥,那裡頭奔竄的,誰也無法分析的火苗,灼得人痛。

在這部戲裡,在這個角色上,這孩子的表現,是讓人嘆為觀止的。

天才演員,憑仗的倒有一大半是從娘胎裡帶來的悟性和靈氣,可遇,而不可求;份外珍貴,但卻不見得是戲劇表演藝術的最高境界。在此之上(就我個人的觀點),還有一種更「偉大」的演技,她,可能不需要鋪陳、醞釀,不需要那個解析,內化,然後化蝶的「過程」,她的思維,情緒,全身上下的氣息、氛圍,是可以「瞬間切換」的。

演戲,對於她,就像呼吸一般自然,說來就來。她融入角色的「化學作用」,從個人現實歲月的人生體悟、凡俗智慧裡發酵而來,從個人無法勝數的舞台臨場經驗裡堆疊、沉澱而來,從在「表演藝術」四個字面前,始終初心莫忘的狂熱和虔誠而來。她,以最精準、最純粹的演員「自覺」,一絲不茍地,去成就,去完成,去達到要求,就是這樣,每一次,都像「信徒」一樣,一步一腳印地走過來。

她們的演出不見得是一種「動物本能」,卻有著更賞心悅目的「細部設計」,卻有著更繁複厚實的「內在層次」,這種演員,對於同一場戲,她甚至可以端出十種不同的演法給你,每一種,都有清晰的紋路條理,每一種,都有活生生赤裸裸,讓你像迎面被打了一拳的真實說服力。

我說的正是在《醉。生夢死》裡,只寥寥四場戲的,呂雪鳳。用一次稍縱即逝,破碎分割的演出,為台灣影史創造了一個讓人過目難忘歷久而彌新的經典角色的,呂雪鳳。

她的戲份才寥寥四場,但,四場戲,竟足夠拉長、延伸成為整部電影的主軸氛圍,足夠撐起(定位)整個故事的「主題」:人生,居然有這樣多的「無可奈何」。人在面對這些無可奈何時的頑強與無力,茍活與救贖,放棄與不放棄,孤立無援,以及卑微到令人動容的,相濡以沫。短短四場戲,展現了一個戲劇角色對於一個作品奇蹟式的地位。

她的每一個面容(有幾個鏡頭,是「畫外音」,特寫甚至不是在她臉上),都足夠讓人像親眼目睹眼前這個女人是怎樣坎坷、跌宕走到現在,讓人感同身受她所有的腳步和滄桑。

她的每句台詞(她的口條充滿層次變化,有微醺,有酩酊,在時間軸紊亂的敘事結構上,她嘴裡的深醉淺醉,竟足以產生「場次區隔」的功能),她的情緒「筆觸」,真的不只是「聲音表情」的轉換,而是一個人生角色在扮演上的複雜與艱難,你眼裡看去,不是什麼誰都能演的「苦情母親」,是一整個「舉步維艱,怎麼做都不是」的「人生縮影」。

寥寥四場戲,看的人所體會的感受的,卻都像是一幅又一幅沉甸甸的「女性肖像」,紋理繁複,入木三分。優秀的戲劇表演家,被形容像「海上的冰山」,你從海面上看到冰山的「一角」,卻絕對能夠感受到那水面下肉眼無法親見的,龐大無朋的,存在感。

擁有像李鴻其、呂雪鳳這般了不起的演員,《醉。生夢死》這部電影,何其有幸!台灣電影工業,何其有幸!

【柯志遠】,作家,資深媒體人,知名娛樂評論家。紐約科技大學「傳播藝術」碩士。涉足娛樂產業二十餘年:電影行銷、頻道經營、新聞採訪、唱片企劃、時尚發行,專業經歷遍及PEOPLE雜誌、春暉電影、滾石唱片、MOD、VOGUE、GQ等公司要職。出版《惡女阿楚》、《一個台客在紐約》等15本著作。Jeff Ko臉書連結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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