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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觀察-別人都是假,自己還會真?

中時電子報/林基興 2013.12.18 00:00
外面沸沸揚揚,國人選出「假」作為年度代表字,甚至說它代表「人民」求助,但所舉例子,諸如胖達人、黑心油、劣質米等,卻是「人民」的作為。又有醫生投書,他很不滿同行寫病歷作假。

人是否該誠實?應該啊,你毫不考慮地回答。

話說某地舉辦笑話比賽,其冠軍是:「我一生沒說過謊話。」

自然界的動植物,若非明顯優勢,常需偽裝欺敵以求生,就如常見的「擬態」,昆蟲樣子像背景的枯葉。對峙的兩軍,需誠實地知己斤兩,但要欺敵以求勝。外交官的外交辭令,往往需「欺敵」以爭取自己國家的福祉。劫機與反劫機者,常會不擇手段詐欺對方。

孩童時,大人教導遇到壞人要虛與委蛇,使用各種伎倆逃生。台南成大醫學院創院院長黃崑巖,早年曾常搭計程車從高雄回台南家,慣例是先與司機講定車資。有次忘了,途中注意到司機蓬頭垢面、吐檳榔,就起了戒心,擔心司機會無理索車資,幾次嘗試搭訕,卻不受理睬;黃崑巖只得盤算「危機處理」。他跟司機說,他想起有事需到辦公室去,請司機在警察局門口下車。這時,司機陡然客氣起來。到達後,他付了一般公定車資後,還聽到司機道謝。黃崑巖說,這是謊言化險為夷的功能。

心理學家說,心理藏祕密是自我意識的基礎,無祕密即無人己之分;隱私如免疫的排斥,若缺即呈個體不保的危機,但保密得靠謊言,因此撒謊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美國幽默作家馬克吐溫說:「我的道德比華盛頓好多了,他說他不會說謊,我會說謊,但我就是不肯。」

小孩常率直,但實話傷人,於是大人糾正他人際間「要委婉」,他開始言不由衷,但這是社會化「正確」的第一步。白髮者要染髮,算作假嗎?美容呢?義乳呢?為何每人家裡,前門的周遭總比後門的美觀?

有人區分謊言為黑(惡意)和白(善意),黑謊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他人痛苦上,當然不可取,但白謊可接納,然而黑或白,是誰的標準而定?諸如醫生對癌症患者,十之八九「扭曲實情」支吾其詞,家屬也要彼此串連,集體說謊呢?以前有部電影《美麗的謊言》,描述納粹集中營中,維繫猶太人生存希望居然是主角無意中「提升士氣」一句話。

前台中自然科學博物館漢寶德館長,提到各國際工程隊建館時,我國人最需監工(最不誠實),因最會偷工減料;相對地,日英等團隊實實在在。他也提到不喜歡監考,因為在一如牢房的教室中,不斷懷疑人性的黑暗面,每一道眼神或動作,都可能隱藏著作弊的企圖。

科學研究已知,諸如糖丸等「安慰劑」,可促進身心健康,稱為「安慰劑效應」(placebo effect),其療效來自「相信有效」。相信的力量大,信念可讓人成為樂觀者、悲觀者、擁護社會或反社會者。相信一個字後,即可成為你心理的操盤手,決定你的欲望、恐懼、後續行為。我們如何看待自己?看待社會?以為別人都是「假」後,自己還會「真」嗎?(作者為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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